我是六月十九号十一点与中国空气、天津的萧世宽一起从北京出发的。没有跟太多人说,因为要保密。中国空气是CCTV的编导,长得棱角分明健硕无朋(据说是在练健美),萧世宽则是准备辞职不干的酒店从业人员,在G方面跟我班G坛三杰之首宝白有得一拼。一路无太多话,主要是中国空气有很多心事不便明说,而小萧则很快写出了篇感想。我则睡了一路以示对得起那四百多块钱。二十一日晨到了温州地头有辽宁抚顺的彭国辉接应安排住宿,汇合了河南湖南深圳安徽等地的朋友,吃完午饭抽空上网查到今年第六号台风刚刚在十八号经过钓鱼岛,二十日已到日本,写了封信,又忙着把卫星电话的信号问题搞定,因为租的是铱星系统(该公司已崩溃,不过卫星还在运作)这次算把我搞得焦头烂额(后来实践也证明铱星电话不好用,后来后勤组说十句话能听懂一两句就不错了,下次一定要舍得多花点钱租真正的海事电话)。下午不停顿地赶往台州玉环,本来两小时的路程四小时才到。
 
    晚上汇合了冯锦华牛力丕等去吃出征前的战饭,也是在吃饭时确定出征名单。宣布前我有一点点紧张,怕这么大老远跑来没有自己的份,等听到除元老派外我是第一个以后,一颗心放下来了。而小萧因为没有他的份颇有点失落,是啊,大家赶到这里来都是为了能出海。分了一下工,尽力去准备怕有疏漏,其实第一次的确有很多方面不足的。指挥和具体做事的都有不足的地方。

    这中间有两个人必须说,一个是深海蓝鲸,一个是寒流。深海蓝鲸一看就很信得过的男子。他家境富裕,却很是仗义、这次出海直接出力最多是我想应该算他,当船老大疑心我们想偷渡时,是他把自家的车押在船老大家里面,出发前他又拿出四万块钱来资助此次行动。二是寒流,和深海蓝鲸一样是本地人,当初是辞了职专门做出海保钓这件事的,小个子不怎么起眼,难得却非常地细心,出海很多物资都是他一手负责的。香港方面来了三个人,本来说只让他们去一个,深海蓝鲸看不过去说他们这么老远来怎么说也得让他们两个人去,于是提出他让出来。好几次我想说我让出来,但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来,没有这么高的境界啊,这么一次非常非常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不知此生还有没有再遇上的可能。
  
    不过还好第二天我们出发时我还是看见了深海蓝鲸,不知是不是彭国辉让出来了......上船是在二十二日上午七时,因为怕别人起疑心,是分四批上的,偷偷摸摸的真象是偷渡仔。大概九点,我们出发了,风不大,天气却是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中国空气这会还精神抖擞扛着据说是去过伊拉克的DV摄像机每个人采访一下。出海不久我还好好的,吃完一个油面包后就抵不住了(油面包总共使得九个人吐了,看来是不应该买这么油腻的食品了),我是第一个吐的,但却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中国空气和在保定负责电台后来被国*安*局查抄的王强,他们两个从出海到回航基本上是在舱铺里呆着,可能是一直没有适应过来,中国空气在船上两天两夜吃不进一点东西连米汤都会吐,但他在我们与日本人对峙时强撑着挣扎起来,为的是不虚此行让日本人知道我们中国人的精神不倒。摄像就交给云南文山来的记者方卫强和湖南来的退伍军人张东方。我再具体形容一下后面那位,因为他实在很有意思。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想起CS里面的恐怖分子,因为他长得的确很象阿拉伯人,高额头,浓眉深目络缌胡子,加上上身穿着黑白色的迷彩,下身是黄绿色迷彩,可谓是集CS恐怖分子之大成,加个头罩更就绝了。可是他一点都不欣赏我的幽默,只说了句“成则为王败者为寇”,真有一点Terroist潜质。于是后来基本上是看到他拿着DV机跑上跑下拍摄,巨敬业,不过专业精神欠佳,追拍日本飞机时对着太阳也狂照,随便拿起块布(包括我的T恤)就猛擦镜头。可怜去过伊拉克的功臣DV机啊...

    在不足1.5尺宽长短刚好一人高低仅够坐起的舱铺里睡了一夜,第二天我就可以喝下东西不吐出来了,其实那时经过二十小时的航行也快到钓鱼岛了,人不免要有一点点兴奋起来了。一早起来几个人成一排地躺在后甲板上,船就象是大摇床晃啊晃的,我竟然睡着了。七点听到飞机引擎声惊醒。原来是一架日本的双螺旋桨式侦察飞机。我们马上把旗织和标语挂了出来(这时我问了蓝鲸时间是七点十分),飞机连续在我们头顶盘旋了好几圈,它每绕回来一次,我就把手只的铁杆五星红旗迎风平展开一次以便让它看清楚是硬骨头的中国人来了,后来又来一架飞机,估计它们确定完后,第一只日本海上保安厅的军舰就远远地开过来了。 
  
    再后来军舰就越来越多,两艘、三艘...后来就是八艘(据别的同仁在顶层看到的,我在下面只看到六艘)。近距离的两艘是搭载直升飞机的那种,估计有1000吨,其余四艘就比我们的租的渔船大一点,200吨的样子,还有两艘在外围可能是指挥和警戒怕我们有更多后援。(据说后来日本人只承认派了三艘军舰拦截,其实我们从拍摄的图片和录相中能辨别出编号的就有四艘,日本人就是这个德性,做过的事不敢承认)。日本鬼子一开始用日语喊话,我们根本不理,后来用中文喊,要我们回台湾香港去(因为上面有香港同胞挂的香港区旗),后经我们一再纠正才改叫我们回中国去,FT啊难道台湾香港大陆就象是三个国家么?他们还用直升机飞到我们头顶,日本兵拿着红带子和白布包着一个网球往我们船上扔,前两个都扔到海里去了,第三个试试没有把握就绕一圈回来再扔,这次扔中了。有个船员拾起想拆开看,我们连忙喝止,深海蓝鲸拿过它,摆了一个巨有型的POSE,把它扔到海里去了。下面就是日本人在我们左右两面还有后面一边喊话一边跟着跑,我们用话筒回敬一边不停速地向钓鱼岛前进。 

    离钓鱼岛大概只有三海涅的地方,日本人急了,把四艘军舰拦在我们船前面,接着三艘军舰绕着我们的船打圈迫使我们船停车,因为再不停就一定会一头撞上去。于是我们不动,日本人在我们边上绕来绕去,轮流喊话,他们的翻译很差劲,只会说两句话“浙玉渔****,前面是日本领海,请你们立即回中国去”,FT啊,我们也轮流喊“这是中国的领海,要离开的是你们”,“你们回去好好学学历史吧”,冯锦华用日本语回喊了好多句,听起来很凶但我听不懂,我用英语喊“Japanese, get out of here, get out of China, Get out of Diaoyu archipelago".如此这般僵持到十二点半,寒流尤为卖力,我猜他一定会喊到脑缺氧才会停,后来下午回航时他就真的吃不下东西了,估计伤了元气。有一艘日本军舰在我们停在那里后,猛地往我们船尾冲过来,我当时就站在船尾,当时就想“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就用板凳砸你!”它在离我们船约二十码的地方急停,当真是吓唬胆小的。好在我当时眼都不眨一下盯着它,没给咱中国人丢脸。 
  
    十二点半,我们开饭了,日本人在我们周围看着,每艘军舰上都有人用DV拍我们,拍就拍吧,我们吃我们的。这顿饭我们吃得好香啊!毕竟有生以来有这么多外国人围观我们吃饭。呵呵。。。钓鱼岛附近天气好好,日本人最近的时候只距我们二三十米远,连表情都看得清,日本人好象也没什么种,怯怯弱弱的,对长官点头哈腰,我们不过是一艘保钓的渔船,他们这么看得起我们,出来八艘军舰来拦截,头顶上还有两架双引擎飞机,后来反潜直升飞机也飞上天凑热闹,我估计日本人也下了蛙人看我们是不是打算从水下登岛。虽然没有看见,不过以日本人的慎小谨微应该会这么做的。以防万一嘛。其实我们也不是不想再前进,再前进日本人就会真的撞上来,98年就把香港的一艘保钓船生生地撞沉了,我们这次事先没有跟船老大讲是来保钓的,只是说来钓鱼台玩的,他的船被撞沉了,我们也陪不起他,更重要的是,这是大陆第一次出海保钓,一定不能有人员伤亡,否则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比正面的要大得多。  
 
    吃完饭,我们就准备回航了,临走前我们掉转船头,全体同仁面对钓鱼岛三鞠躬,把手中折的白花放到海水中,以纪念为保钓牺牲的陈毓祥烈士。。。我们一路回航,日本人的飞机和两艘军舰跟了老长一段,其中有艘跟了我们五六个小时,天都黑了还看到它在我们后面“欢送”,真是盛情难却啊,下次我们一定还会来的。。。  
  
    下午冯锦华他们用卫星电话收到消息说***知道这回事了,还跟海上救护说要保证我们的安全,不知这消息可靠不可靠。上岸前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在岸上打着红旗条幅什么的,近了一看,还有人敲锣打鼓,看来这回动静闹大了。果然,下船前有两个武警(估计是边防的)拿着名单一个个对我们的名字。我瞅了一眼自己的,地址巨详细,看来安*全~局真不是吃素的,还是要怪自己在网上的信息留得太详细了?不管了,反正都到这步了,怕又有什么用?......只不过,后来吃饭时让我感到事情有点失控了,冯锦华他们忙着接受采访,其他的人各有各的打算......我准备趁人不备一个人溜回北京,做好我的课题,陪吃饭做采访这种事不要来找我。最好别人也忘记我这个人最好了......默默的,自然有默默的好处。至少没有过多的外界干扰,多留些时间做好科研,一来发达国家(如美国日本)比我们发达的原因主要也就是科研水平和工业能力比我国强得多。把中国的科研水平提升上去才是最根本最关键的,而又恰好是我的本职工作,我们这些中国的科研者更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二者我自己也喜欢做科研。。。但沉默并不意味着退出,我还会继续为保钓做具体的事承担具体的责任,如有必要我还会冲在第一线的。 
      
    王翔在我行前跟我说如果上岛一定要帮他带块石头回来,但这次未能如愿...我只带回距钓鱼岛三海里处的海水两瓶。:( 可能是把所有可能都想过了,所以整个出海过程我内心都非常平静,包括回航靠岸看到有很多人在码头上迎接我们时我身边的“黑皮”非常激动,于是我看见一个生猛的男人哭了,印象深刻。我原来以为会有一整队武警列队“欢迎”,事实只有两个来例行公事。牛力丕以为会被警察带到局子里问话讲清楚以后才会让我们走,事实上没有。即使有,我一点都不会惊讶,因为所有的可能我都想到过了。冯锦华在行动结束大家解散前开的经验总结会上说“媒体的热情和群众的热情很快会过去,但我们还是要继续我们没有做完的事,继续保钓”,是的,“保钓尚未成功,同志还须努力”,但求实实在在为国出力,不求(个人)功名。   

    “黑皮”,浙江丽水人,是登山俱乐部的向导兼教练。他是在我们出海前临时加入的,但他带来的一些登山绳索、金属扣实践证明非常之有用。上船不久,他就在船两侧的船舷上拉起拇指粗的登山绳,因为船舷非常低只到大腿中段,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翻进海里去,绳索有效地加强了安全系数。后甲板是我们平时呆得最多的地方(因为船舱小船头风大),人多地方小,而且风大浪大时在船舷船后边沿时很容易出危险,黑皮在那拉了四五根小指粗的绳子,而我们每个人腰上都系有帆布带,用金属扣扣在绳索上,安全有效。 
  
    其实下船后不久我就开始怀念起在船上的时光,特别是适应船上生活以后。有好几次,我和伙伴们并排躺在后甲板上(当然是有黑皮带来的橡胶垫或睡袋垫着了),海风不轻不重地拂过,船象大摇床一样摇哇摇的,偶尔波浪在船沿上拍起的水花溅到身上,白天阳光从头顶的蓬布破洞里漏进来打晃着眯眯眼,夜里或有星光或只有黑云...前程未卜,心情却非常平和,因为知道自己正在做正确的事,而且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其变数......这样的状态在平常生活中都是难得的,让人留恋。。。 

    跟日舰对峙后回航,除了有一艘日舰跟踪外,我们已基本无事,在后甲板上睡着两排人,睡醒了就都坐在船尾坐成一排看远远的日舰跟来,看不漂亮的云看并无可看的海水涌来涌去,其实好多人都是在发呆...突然一个浪拍过来,坐在边上的深海蓝鲸和云南文山记者被淋成透心凉。深海蓝鲸把很帅却湿透的衣服脱去,瘦肉型鲸鱼顿时现形,饱受大伙取笑...晚饭是在风浪渐大的情况下吃的,人都是东倒西歪,瘦鲸鱼偏偏要在众多盆碗上空穿行,琳琅倒步却没有踩翻一个盆或碗,最后一下倒跪到我面前,我只好把位置让给他坐...此时此景,人与人之间只有患难与共的兄弟情谊,丝毫不带凡世利益纷争...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人还没有认全,马上又各奔东西。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这次出海保钓顺利得有点出奇。时间选得非常凑巧,今年第六号台风18日刚刚经过钓鱼岛,20日到了日本;出海过程中竟没有遇到海防部队,出发十小时后雷达上发现渔政的船,明显地它也发现我们了,却远远地走开了,难道真的只因为我们是渔船?日本人在我们出发后不久就收集到我们船上有多少人出发时间和地点,虽说日本人刻板认真、善于收集情报,但我不相信我国的情报部门会不中用到事先不知道我们的具体行动情况。牛力丕说就是因为他们效率低,呵呵,不能苟同。。。码头附近的海水浑浊如长江下游水,后来是浅绿色、蓝绿色,到了钓鱼岛海域海水是湛蓝湛蓝的,水越深海越蓝...男人就象海一样,年幼无知时单纯与陋习共存,不知道日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少年时没有主见,虽有理想却不由自主地随大流,等到经历过若干世事,终于明白什么是自己喜欢的什么是自己想做的,表面平静却暗流涌动,前行势大非一般力不能阻挡......

    同去的有两位香港保钓人士,那位花白胡子老者(罗就)已五十有五,是香港保钓协会副会长,在香港以室内装修谋生,另外一位曾海丰四十出头,非常乐观总是呵呵笑,虽每晚坐睡在椅乐观不减,已有四次出海保钓经历(96、97、98加上今年这次),以修船谋生,我只能听懂他五分之一的粤语,其余要请罗先生“翻译”。第一次见彭国辉是他来温州火车站接我们仨,猛一见蚴黑汉子紫色衬衫长发过耳还以为是内蒙来的打工仔,初中没有毕业却头脑明晰做事一板一眼颇有大局观,负责后勤与各同仁配合非常默契效率很高,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其实心是很软......看起来是否参与保钓,是与地域无关,与职业无关,与学历无关,与贫富无关,全在乎对自己国家的认同到底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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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理事 ◇上海市第四、五届优秀教育网站 ◇上海市网络文化协会首批会员 ◇上海市信息服务业行业协会会员◇上海四行仓库抗战纪念馆筹建顾问◇世界华人保钓联盟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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